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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4年7月16日 星期三

【實驗教育】放手後,孩子的路更寬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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來自美國的Alan和台灣的Lovely是一對恩愛的夫妻,有兩個活潑的孩子Isaiah和Abby,一踏進他們的家,映入眼簾的是掛滿牆的全家福照片。家 庭是彼此心中最重要的事情,而都是大學教授的兩人,因為不想讓孩子一直陷在以升學、考試為導向的學校裡,在教育上選擇了不同的方式:自學。



全台灣有一千三百個學生目前選擇個人在家自學,而近年來的發展也愈來愈多元,這些自學家庭透過網路交流,甚至每個月定期聚會,發展出一個特別的交流網絡。政治大學副教授鄭同僚提到,英國已有研究,現在上小學的孩子,到大學畢業的時候,有六十%的工作是現在不存在的,「倘若我們還陷在僵化的教育思維中,將會箝制孩子發展的可能。」

Isaiah選擇的是「半自學」,一半科目在學校上課,一半科目在家自學。同學一開始會覺得他很奇怪,怎麼來了學校半天又離開?「但後來,同學會很喜歡我在學校,甚至還要求我不要自學了,希望能天天在學校和他們一起。」但Isaiah很喜歡自學能自主運用時間,是虔誠基督家庭的他們,也希望能藉此在教育中保有基督徒的價值觀。

國中階段的Isaiah,父母很少「教」,幾乎都是自主學習。他透過國外的自學教材,自己規劃進度,用電腦學習,有問題才會問爸媽。自學的成果,Alan和Lovely的兩個孩子十分自信,也相當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。像是Isaiah國中決定回到學校半自學、以及對高中的選擇,都是自己的決定。

高中原本希望繼續自學的Isaiah,因為學區的高中對自學模式不熟悉、與合作學校無法達成共識,決定回到體制內學習。Lovely表示,當承辦人員自己也搞不清楚,「他們不是不友善,而是常常沒有一個正確的答案。加上十二年國教制度一改再改,很容易讓家長打退堂鼓。」而Abby明年也要升高中,「我們再怎麼問,都不知道明年會變成怎麼樣,孩子也很焦慮。」

喜歡運動的Isaiah將進入體育班就讀,為了三年後升學的打算,Lovely也替他報名了補習班。Lovely只替孩子報名了兩科,就對孩子滿到不行的時間表感到擔憂,「補習班的人還說報全科會比較便宜,但我看了一下時間表,這樣我根本看不到我的孩子呀!」Lovely笑著說,他跟孩子都對未來即將要改變的模式有點擔憂,「孩子已經長得太快了,我們想要把握可以陪伴他們長大的每一刻。」

鄭同僚也提到,台灣實驗教育會遇到的困難有二,就是根深蒂固的升學主義和管理主義。升學主義已經讓太多的人對國高中的印象都是補習班、模擬考,對分數斤斤計較;而管理主義則是過度強調階層,教育出來的學生也過度一致化,失去了個體的多樣性。




(赤皮仔自學團,在山裡的特殊自學團體/赤皮仔提供)

許多讓孩子走入實驗教育機構、或是自學的家長,都是觀察到、或是親身經歷過這樣的狀況,才選擇讓孩子走不一樣的路。在新店有一個特殊的自學團體,自烏來的種籽實驗小學畢業後,卻找不到適合的國中,因應三年前團體自學有了法制保障,一群有共同理念的家長決定在社區內辦學,以團體自學的方式,「赤皮仔自學團體」於焉誕生。

赤皮仔採用無學年制的混齡教學,有二十位國中階段的孩子,講求在「做中學」,認為真實生活就是教育的土壤,除了一般學校教的數學、理化、生物、文史……以外,還有主題活動,結合生活環境延伸視野,像去年赤皮仔來了一隻「雞」,大夥兒就開始研究如何幫牠做一個雞舍、怎麼樣才會下蛋,透過和雞的相處,課本上的圖像、理念一一立體了起來。

赤皮仔的社團課程更是由孩子自行籌組,還有社區參與專題,帶著孩子參與社區議題營造,如社區文史調查、步道修整、劇場活動等等,去年赤皮仔的期末展演是一齣環境劇場《在大水之中》,十三歲的孩子成為演員,與身聲劇場合作,呼籲人類要保護環境,而緊鄰社區的蘭溪,化成了劇本中的元素,透過這樣的學習,環境保育的概念是無形被刻在心裡的。

有專業背景的家長兼任教職,赤皮仔更找到一群專業又熱誠的老師,把枯燥的課變得非常有趣,讓孩子愛上上課。倘若遇到沒有興趣的學科該怎麼辦?赤皮仔的創辦人鄭婉琪說,老師通常會觀察孩子沒有興趣的原因,找到適合他的教法。因材施教,是教育裡頭最常見、卻也最難達到的理念。

而一到中午時間,廚房擠滿了人,傳來美味的香氣,這裡的孩子中午自己煮飯,這些一般教育下常會被孩子唾棄的「勞務」,反而是最實用的學習,「當教育與生活連結,孩子跟社會的連結其實會更強。」鄭婉琪說。

「我們不用進到大的體制裡去試辦,改革和改變是比較快的。」鄭婉琪提到,赤皮仔也會與附近的學校交流,老師除了很驚訝孩子能夠這麼獨立自主以外,卻也說,「這裡的孩子,有一半在體制內大概都會被霸凌,體制內對於比較有主見、模樣比較獨特的孩子接受度不高。」若是沒有赤皮仔,這些孩子的潛能就在模板化的教育裡被壓塑成一樣的人。

鄭婉琪認為,團體自學不簡單,卻也不難,她不是要大家都來赤皮仔,而更期待自學團體能夠遍地開花。



 (道禾六藝回歸中國傳統文化學習,讓孩子尋根回本,找到學習的意義。)


住在高雄的沈人傑(化名),在小學階段,老師就跟沈媽媽說孩子有被排擠、霸凌的現象,「我的孩子很善良,但是不太會處理人與人之間的衝突。」而沈媽媽非常擔心正要升國中的人傑,想起曾經聽過的森林小學實驗教育,在網路上開始找起學校來。

後來他們找到了位於苗栗三義的道禾,去學校參觀以後,人傑跟媽媽說,「我就是要讀這間學校!」雖然家境並不寬裕,心繫孩子的沈媽媽還是決定讓他去苗栗念書。週日晚上搭車北上,週五下課再回到高雄,是什麼樣的魅力,讓人傑願意這樣千里迢迢去上課?

不同於早年大量引進的西方的華德福、蒙特梭利,道禾是一間承襲東方傳統文化的學校。孩子進小學第一件事就要拜師,拿毛筆學寫「人」。無論是台中、新竹、苗栗校區,教室都很不像教室,明亮的大玻璃、大空間,外頭的山坡上就有椅子和黑板,讓孩子在樹下上課閱讀,就曾有家長說,「一開始進來以為這裡是茶藝館!」

體制內的學習把孩子都教成一樣的面孔,過度講求齊頭式平等,反而磨滅了孩子的個人特質。道禾創校的緣起是因為一群家長找不到適合孩子的學校念,而開始了辦學之路,因為教育現場受西方思潮影響,逐漸走向國際一同,卻缺乏了多元,道禾希望以「根深於文化、盛開於國際」的理念辦學。

除了基本的教材以外,道禾的孩子也向自然學習:一年一座山、一年一條河,六年級高山訓練去爬合歡山、國中部畢旅則踏上大雪山,透過親身走入大自然,去「體驗」其中智慧;也學習中國傳統文化,書法、音樂、茶藝、劍道、弓道、武術。

道禾的孩子能動、能靜,從前基本學力測驗,考試與考試之間的空檔,孩子往往邊搧扇子、邊拿著書猛K,但道禾的孩子卻在樹下擺開茶席泡茶、甚至彈起古箏。而一般家長會擔心的升學率,道禾的教育總監張黎明說,舉新竹小學部為例,國小從道禾畢業,之後有九十%的孩子高中都考上新竹前三名的志願;三義的國中部,以前高中升學往往都是出國深造,「國外的學校特別愛道禾的孩子。」近年來,許多孩子選擇藝術專長升學、或是往技職體系走,「他們知道自己想要什麼。」

以低於一比八的師生比,老師跟孩子的關係非常好,沒有什麼距離,而道禾強調的是看見孩子的個別差異,張黎明說,這裡孩子的成績單,不是一張,是厚厚的一本。每個老師詳述孩子的表現,寫下評語,三個校區六百多位學生,張黎明都一一看過。

沈媽媽也曾問過孩子高中要不要繼續念道禾,但人傑想家了,或許也是體恤家裡經濟環境並沒有那麼寬裕,還跟媽媽說,「這三年讓我找到人生的方向,我找到了,現在可以離開了。」這是國三的孩子親口說的話,而對餐飲有興趣的人傑未來將去念餐飲科,夢想是當一個偉大的廚師。

無論是個人、團體、還是實驗機構教育,教育的責任不應當只是學校,在實驗教育中,家長重新參與了孩子的成長過程,更把選擇權還給孩子,不約而同,參與實驗教育的每個老師、家長,都意外地看見了放手讓孩子成長能得到的獨立自主,興奮地說,「這讓孩子長出了自己獨特的模樣。」

延伸閱讀:體制外教育也需要法律保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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